毛孩儿作品---演员村
图组说明 漂泊在都市边缘的“明星”们 如果你在北京东直门乘916路或936路车到一个叫庙城的地方下车的话,就会有许多开“摩的”的围过来对你喊:“飞腾五元!走不走?”这是因为这些开“摩的”的把你当成来“飞腾”混的“漂儿”了。 “飞腾”的全称是“飞腾影视拍摄基地”。位于怀柔县杨宋镇和庙城镇交界的地方,是台湾一家影视公司投资修建的一大片仿古建筑群。经过几年的经营,越来越多的剧组来到这里拍戏。随着这些影视剧的播出,“飞腾”的名气也渐渐大了起来。 拍戏总是需要群众演员的,群众演员也称“跑龙套”,就是在剧中演一些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像兵啦、家丁啦、街头闲逛的老百姓什么的,说白了就是做活道具。如果不是遇到一些特殊的剧组,“跑龙套”通常是比较轻松的,当地人看好了这一“副业”,纷纷干起了“跑龙套”的行当。后来好多外地来京的“北漂儿”慕名“漂”到了这一带,并且越“漂”人越多,现在每到傍晚时分,在“飞腾”周围的高两河村和杨宋镇上,几乎到处都可以见到剃着光头,操着外地口音的小伙子在村上闲逛。这些外地来的“漂儿”们不像当地人,当地人除了拍戏还要种田、上班,他们除了拍戏根本就没有其它的工作,可以随叫随到,久而久之,“跑龙套”的活几乎全让他们给包了,当地人只好退出这个圈子,在镇上做一些卖早点、卖水果之类的生意,把外地人“抢”走的钱再赚回来。 刚来到这里时,有些“漂儿”们心中还带着一些模糊的梦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很快就变得实际了,一天20块的工钱比什么都重要,那意味着今天有饭吃。在剧组,群众演员的地位是最低的,不仅导演同他们说话从来没有好脸色,就连常被导演骂的摄助、武行甚至场工也喜欢以剧组“内部人”自居,对他们指手划脚,发发脾气。有时,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拍的这场戏是怎么回事,副导演让他们把弓拉圆,他们却不知道该把箭对准谁,遇到一些副导演本来是北方人却喜欢满口粤语对他们说戏,结果自然是听不懂,一开拍就出了笑话,但不管责任在谁,千错万错总是群众演员的错。 闲暇时,小伙子们喜欢扎在一起侃侃大山。此时,关于女人的话题总是优于其它类型的话题,什么样的女人“缺陷深”,什么样的女人“能干”是小伙子们永恒的“科研项目”,如果谁在剧组偷到了女化妆师或女道具师的手机号码,大家就会缠住有手机的给她发一则不知从哪听来的黄色短信,结果搞得剧组的女孩子在告诉别人手机号码时像搞地下工作似的,生怕被哪个光头听去。 在“飞腾”乘环路车只要一元钱就可以到县城,每到领钱的日子,小伙子们总喜欢去县城玩玩。此时他们手中的香烟由1元钱1包的“凌宵塔”换成了4元钱一包的“中南海”,喝的水也由生自来水变成了“冰红茶”、“冰绿茶”。喜欢打台球的去打两杆台球,爱上网的到网吧去泡一会儿,等下午回到住处时,十天的工钱已花得差不多了。 长期在“飞腾”混的大多在杨宋镇上或高两河村租了房子,刚来这里的“漂儿”则大多喜欢到老马那里去住,叫他老马,其实他并不老,不过才三十岁,长得矮矮胖胖,乍一见他感觉这个人似乎有点“二”。老马94年高考落榜,不顾父母的反对只身一人从老家甘肃来到北京,起初在小餐馆里刷盘子,后来偶然干上了群众演员,再后来因为拍特约和剧组混熟了,居然混了个副导演干。两年前,“飞腾”下属的一个武校搬家,老马从家乡叫来弟弟妹妹和广东人阿豪、陕西人夏雨合伙把旧校舍租下来成立了“武星腾飞文化交流公司”干起了穴头的行当,因为老马办事实在,好说话,他的公司很快就火了起来。现在,“飞腾”周围的群众演员一半以上都在他的旗下。 “漂儿”们之所以愿意花高价到老马那里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老马的公司地理位置好,老马的公司正好在杨宋镇和庙城镇交界的地方,说这个地方归杨宋管这里就归杨宋,说这里归庙城管这里就是庙城,老马在两边的有关部门都活动了一下,这里便成了两不管的地方,诸如查暂住证之类的事,很少轮到这里。 在飞腾周围,像老马这样的“成功人士”自不必多说,苦苦挣扎的“漂儿”们却也各有各的故事。 张洪昌是被一家叫“东方新影”的影视公司骗到飞腾来的,今年3月他刚从内蒙古扎兰屯老家来到北京时在一家公司做了一个月保安,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东方新影”剧组招特约演员,便按报纸上的地址去应聘,招演员的人让他读了一段台词,告诉他他的天份非常好,如果到剧组去拍特约,每天可以拿到300-500元的报酬,但拍戏必须先和公司签约,签约费是400元。张洪昌毫不犹豫地交上了自己仅剩的400元,成了一名“签约艺员”然后就被公司介绍到了老马这里,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上了那家影视公司的当,但当时他连回去的车费也没有了,幸好老马留下了他,并且同意从他的片酬里扣房租,如果不是遇上老马,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下去。 被“东方新影”这样稍微有点“良心”的公司骗还算是幸运的,陕西来的小伙子董锐是学武术的,刚到北京时在北太平庄一家叫“世奇丽”的影视公司交了1000元“培训费”,被告知先到飞腾去实习,七天后到公司接受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可是当他一个星期后再回到公司时,见到的却是人去屋空、一片狼籍... 像张洪昌和董锐这样被一些所谓的影视公司骗到飞腾的人并不少,有一次,那家叫“东方新影”的公司居然一下子给老马“推荐”来三十个群众演员。 和这些被骗来的小伙子们比,31岁的石传铭算是比较幸运的。按理说像他这个年龄,在黑龙江老家又有一份稳定工作的,似乎没有出来流浪的理由,但是因为“不甘心被世俗的生活所缠绕”,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辞去工作,只身一人来到了北京,在北京电影制片厂内的一个摄影班学习时,他结识了很多在那里混的“北漂儿”,慢慢地,他觉得影视表演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从那个进修班结业后,他没有去找摄影方面的工作,而是和另外几个哥们一起来到飞腾,成了杨宋镇上的又一个“漂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都会有人扛着大包小包到这里来,每天又会有一些人背起行囊悄然离去,离去的,到别的地方去追求另一个模糊的梦,留下来的,则为了那个尚未破灭的明星梦和每天20元的生活费,继续体会着作为一个群众演员的酸甜苦辣。来也罢,去也罢,留下也罢,没有人会关注他们,因为他们只是杨宋镇上的一个过客,飞腾周围的一个“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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