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为方便考虑，附上我写的一篇游记，不愿意看的，就略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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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日，出差浙江，顺道东阳，有幸一览有“民间故宫”之称的卢宅。

中午时分，同行引领我们走入一条颇具意趣的老街，只见黛瓦粉壁，清淡高雅；封火山墙，错落穿插；卵石铺路，曲径蜿蜒，经介绍方知这条绵延数百米的街道就是著名的卢宅老街。走过卢宅老街，便见路南一个五开间三进深的砖雕磨砖大照壁，这就是卢宅最外侧的入口。卢宅主要是明清民居风格，是浙江省规模最大的明、清住宅古建筑群之一。

虽然这次游览几近走马观花，未能仔细地品味这座宅院的精髓，但卢宅仍然给我留下相当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家源尊贵，风水考究，建筑违规，注重品位。

首先，说说出身。据传，卢氏源自河北涿州（古称范阳），原是齐太公姜子牙的后裔。姜太公第11代孙卢员甫于南宋初年由河北迁往浙江，并在东阳建宅。众所周知，姜子牙可是个大人物，姜尚的先祖本来就是商代的贵族，还在舜帝时作过官，而且屡立战功，被舜封在吕地（今河南南阳），又称吕尚。后因在兴周灭商中建有殊功，武王把姜子牙封到了齐地，成为周代齐国的始祖。子牙的特点是勤学苦读，孜孜不倦，可谓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学识相当渊博。卢氏家族有了姜尚的历史依托和自然遗传，不仅在社会地位上有荣耀尊贵之感，而且在家学方面无疑会诗礼传家的。

其次，说说风水。卢氏家族在选址时，对风水相当考究。据说，当时卢氏主人就是因为看到笔架山，才决定在此落户，让整个家族院落遥对着笔架山，使之成为家族文脉之所在，因而有“云外插三峰，好安画石笔”之说。有了这座神山的庇佑和姜子牙的遗传，卢氏家族登科及第者绵延而不绝，涉足仕途者众，跻身学林者多，据统计，自明永乐朝以来，卢家中举者二十九名，其中解元二名，进士八名，涉足仕林一百五十余人，可见家族的兴旺与这座山大有干系。站在仪门南望，笔架山恰好处于第一道门的门框之内，让人不得不相信这座山就是保障卢氏家族兴盛的神圣景观。

再次，说说违规。卢宅的主人尊师重教，诗礼传家，建筑规制处处以士大夫府邸为典范，他的规制开始就自觉地区别于普通的江南民居，而是定位在山东曲阜孔府一类的士大夫府邸。可是，一建起来，就有点收不住，建到最后竟然超出规制而与京城故宫的规格相仿，传出“北有故宫，南有卢宅”之说。且看卢宅的核心建筑“肃雍堂”，前后九进，主轴南北纵深320米，据说是国内民居中最长的主轴线；堂宽五间，进深十檩，高三层，且雕梁画栋，斗拱彩画也以娇艳欲滴的牡丹为衬底，施以巨大的龙凤图案，这明明是皇宫和个别宗庙才允许使用的建筑规格。其实，以卢家的社会地位论，离显赫尚有一段距离，家族中最大的官是布政使，也就是综核一省钱粮、兵马的官员，比巡抚低一级，官秩从二品。如果用当前的官制衡量，也就相当于副省级干部。因此，其家宅的建筑规模明显越格，属于违法违规建筑。好在卢氏家族独霸一方，有钱有权，且东阳远离京师，也就无人深究了。

最后，说说品位。 卢宅的主人显然很有品位。“细节决定一切”，有品位的人，才特别讲究细节。在走马看花的参观中，我不得不为一些巧夺天工的细节驻足，这些细节在卢宅的雕刻、建筑园林以及交往人物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比起规划严谨气势恢弘的云南大理董家大院、山西祁县乔家大院等大型古建筑群的规模，卢宅总共占地才三万平米，似乎是小巫见大巫了。但若论建筑构件的雕刻细缕之精美绝伦，则任何一个建筑群落也难与之相比。卢宅堪称木雕、砖雕、堆塑和彩绘的集大，其厅堂宅第广泛采用木雕装饰，东阳自古就有百工之乡的美誉，能工巧匠多，卢宅的精美细节就是由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民间木匠巧镌细镂出来的。由于时间紧张，亦无过多的闲情，所以未能仔细琢磨卢宅的雕塑。不够，即便是我这种匆匆浏览，所见到的建筑构件，如斗、拱、梁、枋、檩、牛攀也舒舒服服地接ǔ?腿、门、窗、家具，均属精品，让人莫名地产生拆卸或抢劫的冲动。在一片片不起眼的隔扇、裙板和绦环板上，我就看到了《八仙过海》、《水浒》、《百寿图》、《姜子牙遇文王》等多种透雕浮雕，或人物、或山水、或花鸟鱼虫，无不雕工精细、形态传神，实在使人叫绝。难度更大的是牛腿上的多层雕刻，只见那人物神态自然，花鸟活泼动人，祥兽栩栩如生，留神看去，恍若神品。我只能举起相继，不断地拍照……导游说，卢宅建筑群经历了绵延三四百年的扩建，凝聚了一代又一代东阳木匠的智慧和技艺，见证了东阳木雕的兴衰与变迁，卢宅可谓东阳木雕最形象生动的博物馆，实不为过。

有品位的富人，当然不会只有木雕装饰出色，卢宅的建筑和园林亦婉约、轻灵、俊秀。若拿建筑和园林比作绘画，卢宅就可谓以细腻见长的工笔画。光是屋顶，卢宅中就分重檐、单檐；檐顶的形式有卷棚、硬山、悬山等等。每栋建筑都明显地突出浙江民居风格的风火山墙、高耸的垂脊和起翘多变的屋面，使整体建筑的风格婉约与刚猛融为一体，并呈现出南方民居清淡、典雅、含蓄的特点。青瓦粉墙，卵石铺路，曲径蜿蜒，翠竹假山，清淡高雅，加上有雅溪的两条支流环绕于房前屋后，处处透着平易、隽永的亲切感，其环境之清丽可人，使人容易遐想……
卢宅主人的品位还可以从他们的交往人物中得到佐证，当年“吴中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征明、明代书画家董其昌、清廷重臣刘墉等都曾是卢宅的座上客。在肃雍堂，就悬挂着文征明题写的“怀德堂”真迹，还有刘镛为卢宅最后一个进士卢炳涛题写的“翰林”匾。卢宅中还留有不少明清名人的墨宝，或许就是卢宅家庭诗会的产物。

……

在走出卢宅前，则会看到了一座又一座高耸矗立的牌坊，有褒扬功德，荣宗耀祖，光照门第的，也有旌表妇女贞节，宣扬忠孝节义的。这对于卢宅主人来说相当相当重要，因为这些都是彰显官方肯定性评价之物！通过这些牌坊，卢氏家族将荣耀显示给乡人，将富裕展示给邻里，这难道不是中国人最为悠久的传统之一吗？很多人认为，中国人非常谦虚；依我看来，持这种观点的人，恐怕还不太了解中国社会吧。

离开卢宅，不禁心存感慨：这样一个惬意的古中国南方的家族栖居地，被建设得仿佛成了乱世中的桃花源。轻松度日，惬意生活，令人向往……，不过，最令人敬佩的是，卢宅的主人能在享乐环境中不当享乐主义者，坚持将诗礼传家作为家族的共同理念，这比其那些以财物传家的富人来，显然更具可持续发展的眼光，很早就树立了科学的发展观。

――慕容风于０５年４月１９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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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风雨楼·游记摄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