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臆诗词】醉里繁华乱眼生
【镜臆诗词】醉里繁华乱眼生
梦中往事随心见,醉里繁华乱眼生。 长为风流恼人病,不如天性总无情。 宋 黄庭坚 《奉答李和甫代简二绝句》之二
这个夏日,如同以往,慵懒、无精打采。 仲夏,气温一直在摄氏30度以上徘徊,丝毫没有下降的兆头。要是往年的7、8月份,台风接二连三的,不但带来雨水,更让气温降低,而最令摄友高兴的,莫过于那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天象。 台风脾气虽大,却能带来无比愉悦的视觉盛宴,如同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尽管摩擦不断,却让我的情感波澜壮阔。 因此,你的离开,注定我在这个悠长而又烦躁的夏季,将死水一潭。 人一旦无所事事,就会无端端的发呆。我也是。 发呆这种精神不由自主的游离状况在我身上具体表现为:身体比猪还懒、胃口比牛能吃、脚步比乌龟走得更慢、舌头比石头更坚硬…… 于是,我可以在电脑屏幕前面一坐就是半天,手指机械地点击一切可以点击的目标,并且目不转睛,貌似聚精会神,然而脑海一片空白,貌似忙忙碌碌,却毫无所获。 这次,在浏览网站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去处,东莞东部橫沥镇,一个名叫新埠正街的老街。 听说,那里保留着民国时期的街道;听说,那里曾经拥有一段繁华的时光;听说,那里被搬上荧屏多次;听说,那里还没有被开发,依然有十几户人家居住…… 很难想像经济嗅觉极度敏锐的东莞居然还有这种未被开发得体无完肤的好去处,我那空洞的双眼开始有些光芒,些许兴奋,些许期待,也有些许狐疑。 周末天象突然多姿多彩起来,有变天的预兆。接到摄友白熊来电,说他那边忽然倾盆大雨,如果雨过天晴,必将好光影。我便高兴地约他去橫沥,寻找那条老街。 出了门,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橫沥的方向,依稀有厚厚的雨云。于是,对这次短途的采风竟抱起强烈的盼望。 于是,我没有等白熊会集,便迫不及待地孤身上路。东莞大道上东部快线,一路畅通无阻,恍若此刻等待的心情。 白熊电话里说,约好朋友带路。我决意自己单独寻去,凭借某种直觉,竟不费周折,很快寻到了。 新埠正街就在橫沥火车站附近,橫沥宾馆东面不到100米转右即是。不过,打听新埠正街这个名字时,许多人却不知晓,因为他们习惯叫它为老街,反倒忘了本来的名字。也难怪,这条街超过80年历史,比许多人还老;所谓新埠,早已被岁月无情泯灭了。 被泯灭的何止是原本的真正名字。 我背着沉重的摄影器材,独自走在约10米宽大街上,看着斜阳安静地照在街道东面的两层骑楼上,斑驳、残旧、没落,更有几分静谧、安详、疏懒。 此时,原本急匆匆的我忽然平静下来。也许是不想惊扰这里的安然,也许是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也许是初到此地的怯意,让我几乎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能够尽情遗忘是一件幸福的事儿。背上沉重的器材提醒了我,眼看天上的云层愈加沉厚,阳光稍纵即逝,我恢复了摄友的本来面目。 这条街道不长,大约只有200米,一眼就能望到远处新盖的洋楼。街道两旁不尽全是那种老建筑,偶尔横蛮的耸立出来的新楼时刻突兀地打断视线。这些场景对我来讲司空见惯了,行走了很多地方,到处都会有这样的景象。值得欣慰的是,这里的情况不太严重。 作为一条昔日的商业街,新埠正街比较典型地保存着一些岭南建筑特色。特别是那种骑楼格式,十足广州西关的缩影,因此,此地也被称作“小广州”。怪不得前几年香港亚视以这里取景拍摄了风靡一时的剧集——《我来自广州》。因此,身为在广州长大的我,竟也有种重归故里的错觉。 骑楼底层的商铺十有九空,失去了往日的繁华。只有一家摆卖日用小百货的小店敞开大门,我信步走入。 一位年近八旬的婆婆坐在简陋的店里,裁剪着冥具的金银衣纸,见到我,抬抬头,继续忙她的手中活。我不动声色地按下快门,不料把她惊动了。 唔好影相啦,阿婆几十岁咯,好丑样。 婆婆虽然大声说着,脸上却是慈祥的神情。 我讪讪地笑着,放下相机,问,婆婆几大年纪啦?依条街起了多久啦? 婆婆伸出手,比划着说,八十几啦,同依条街一样。以前依度好旺,依边喺卖牛,个边卖菜,再行落滴卖干货。依家就唔同啦,出面发展咁快,滴后生都唔中意系度住咯…… 听着婆婆的介绍,我忽然有些落寞。据我所知,1929年,横沥镇吴、叶、谢、彭、黄、丁、香、朱、苏、周等十姓兄弟在半仙村北筹建新埠正街。由于此地毗邻火车站,交通十分方便,不久就成为当时横沥集贸中心。每逢墟日集市,嘈杂市声闻于数里之外。当时,广东省“三大牛墟”之一的横沥牛行设在新埠正街,牛行买卖肉牛和耕牛的生意红红火火,声名享誉海外。斗转星移,随着改革开放后市场经济的蓬勃发展,狭窄的街道没有继续发展的空间,新镇区兴建之后,这里逐渐失去往昔的热闹景象。 以前的新街被时间老化,以前的繁华被岁月淘汰,历史总是无情地摆弄着世间的人或事物。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对于我来讲。 老街繁华的外表褪去,恢复了原本的真色,厚重而不沉沦。如同我看淡了名利追逐,收获的是安逸泰然的生活,简单而又快乐。 离开婆婆的小店,我干脆把三脚架放在一边,手抓相机随意拍摄起来。三脚架可以增加照片的质量,却增加了束缚;徒手抓拍,尽管难以保证照片的画质,却随心所欲、轻松自在。 如今,摄影对于我,也很简单,能够在拍摄的过程里,得到快乐,足矣。 白熊姗姗来迟,太阳已被云层包裹。看见他有些遗憾,我说,来了就好。 街上的行人与车辆逐渐多了起来,我把镜头瞄准他们。这里的居民对镜头颇为抗拒,我只好遮遮掩掩、偷偷摸摸,每当偷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暗暗地乐。 不知不觉,满满地储存了几张内存,一不小心,把一张储存卡的照片删除了。我有点懊悔,不过,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值得懊丧的,难得兴致勃勃地出来一趟,无需为某些身外物羁缚了心情。 太阳最终也不肯露出笑脸,天空的云层时低时高,也未能下出雨来,依旧燥热无比。白熊提议吃附近最为出名的东坑烧鹅,我食指大动,心花怒放。 这里的烧鹅实在美味,我全然不顾自己那个脂肪化的肝脏,大快朵颐。酒,自然免不了,于是,饭后,有点酣然。 回程的路上,不夜的城市车水马龙,霓灯争艳,一幅现代的繁华胜景。 我忍不住地,想你。于是,拨打了你的号码,率直任性地故态复萌。你嗔道,喝酒了?! 我说,是啊……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面对即将降临的梦境,我选择继续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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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是一个物质主义者,为了追求物质,我弄丢了精神;当我幡然醒悟,彻底放弃物质之后,终于,我成为一个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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