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意四问 ] --------- 恒父近作之新文人摄影意蓄
读恒父近作,作品42号,作品79号,作品147号,尤其作品123号《写天》,实象几近全然隐去,如贝贝君言:须有恒父点睛之“名”,醍醐灌顶的点题,读者方能展开想象的翅膀......。不妨换一个角度,看来莫衷一是,个中真味,仍是见仁见智,见心见性。
尝问恒父,答言“近来就是这个状态”。“这个状态”,值得深深思考。
意境,生命的自由,在“无形君有形”的“无形”即“境”中体味。而无形经写意呈现,既要求“状难写之景如在眼前”,又要求“含不尽之意于言外”,很显然,写意的“意”,为言外之意,且不深论。而如何写?为什么不是描不是画?“如在眼前”呈现的是什么面貌?而这一切之于摄影又是什么意义?四个问号或可令人释怀。
“如在眼前”呈现的是什么面貌?
可以是实景的自在现成,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果然如在眼前却又意在象外。 可以似与不似之间,虚实相生气韵生动之象,如国画的意到笔不到的水墨。 可以若书法的线条,意象分离的纯笔墨体验,即便同一首诗,不同的书法家写来却是不同的意味。 多种选择,这也是艺术家个人的选择,自我的自在。 (如我本人,初学摄影,选择实景的自在,偶尔玩耍虚实。)
为什么不是描不是画?
描,画,规范的状物动作,匠为之。而“写”却是艺术家个人的语言,贯注着艺术家生命的自由。当然这是国画的精粹,之于摄影语言,个人认为,照景喀擦一声的拍实了的摄影,因为取景是贯注了摄影家生命体验的活动,因学养不同取景眼力不同,是写是描,看片立断。而更多镜头体验更多应心的操作,如恒父常用的慢门、动态物象等,无疑属于“写”的范畴。
如何写?
仅仅上一个问号的思考,说不尽“写”的意义。可以说“写”是艺术家“心游万仞,虚入无穷”腑仰自得的生命自在。而如何写,近二十年在美术界成为学辨焦点。 国画离不开笔墨,对笔墨的思辨,学界著名的“吴张”大讨论,吴冠中大师提出“脱离了具体画面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张仃老人应之:“笔墨是中国画的底线”。大讨论在美术界引发的思考,影响深远,使我们明白笔墨到底是什么,看一看黄宾虹大师的山水画就会明白,笔的线条,线的轻重缓急,线的张力,线的天真,是功力是修养是感情是积淀,是画家生命的节奏,意在笔先,落笔为境,是元明清以降中国文人画的最高境界。诚然,大讨论没有结论,也不应有结论,画家于笔之间,人笔合一是迟早的事,而是否因技而失去体察象及象外之象的天真,还是由学养决定。浙江,因有黄宾虹,学人无不敬仰,更有江南文人画的传统熏染,苏杭,笔墨情趣的天堂,画众之品,逸远矣。北国,齐白石,有时是纤毫毕现小虫儿的真趣,有时是似与不似的天真,宛若婴孩,大俗大雅,臻境。 艺术精神是共通的,引而推之,立足于摄影的本体语言,写意的摄影如何写?肯定不只是拍实了一条路,也不是虚化的物象一条道,摄影人的镜头体验,有同于国画家的笔墨,那一根千锤百炼的线条。解读恒父“近来的这个状态”,写什么无所谓,画面虚成怎样无所谓,而“如何写”,这个历时过程超越了物象,超越了画面感,在个人的镜头历练(就如画家笔墨的垂炼)中,走向黄宾虹(不是指模仿黄宾虹画意的摄影样式),走向了江南新文人摄影的必然情结,也为心界影社摄影树立了新的标杆。
而这一切之于摄影又是什么意义?
涉及摄影本体语言的思考,即一般地说,摄影长于写实,就是拍下实景的物象,相机作为工具而优于绘画的映像功能被无限追求,“决定性瞬间”成为一时的口号,其实,即便是古典希腊雕塑所刻画的状态也是某个最动人的瞬间,莱辛《拉奥孔》中便有如何才是这决定性瞬间的论述,认为艺术家应该表现故事即将实现前的那个最动人的一刻,表现锤子高举的状态而不是表现锤子落下的尘埃落定。在当代艺术(现代主义之后)关于艺术的表达超越客体表现时,图像所呈现的必须以“有意味的形式”为前提,建立在通感知觉系统心性转换中的诸多表达,无疑这已经不是某个瞬间能涵括的范围。我们涵须扩展摄影的诸多镜头体验,如摄影语言中不可或缺的慢门历时性体验,镜头的多样化处理模式,动态机位或动态物象的拍摄等等,这些虽有前人实践过,但并未引而成为新的人机关系,而恒父的努力,在历练新的摄影语言的同时,不自不觉,将摄影的本体语言推向新的境界,经由拍摄方法多样化的表达,告诉我们,对“如何拍”的追问,一定会纳入摄影的本体语言。告诉我们,“如何拍”超越“拍什么”,是心界影社新文人摄影的追求。
以“如何拍”而不是“拍什么”的角度,无需片名无需想象,直觉恒父近作,简、雅、拙、淡......是为心界。
~~~~~~~~~~~~~~~~~~~~~~~~~~~~~~~~~~~~~~~~~~~~~~~~~~~~~~~飞白2011.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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