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隙

迷人的绿

绿得迷人，真舍不得离开。

这个冰缝隙里传出汩汩的水声，冰河隐藏在缝隙的深处。冰川有多古老，汩汩声也有多古老。
我贴上耳朵聆听这美妙的古典音乐，分明听懂了她的倾诉：
不知其n个几千年了，妾汩汩于冰下不舍昼夜。
只有唐代的白乐天，曾体恤过妾身的孤寂，一句“幽咽泉流冰下难”，着实让俺感激涕零了一千多年。
君乃白乐天后第二人，能俯身倾听俺的呜咽，真知音哪！

真不忍弃她而去，把手机小心翼翼地伸进缝里，录下了她古老又清新的呜咽和歌唱——此乃真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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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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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在冰川上

实在渴得不行，喝几口远古的水。

缓慢运动着的冰川与周围山体的边缘。
耳边不时传来哗啦啦的巨响，那是高山上大量沙石塌落的声音。
待循声扭头望去，沙石早已滑落到底，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从山顶到山脚的一道厚厚的烟尘。
那是因为冰川周边的山坡，看着不远，其实在很远很远的那边，待声音传到你的耳膜，那已是好几秒之前发生的事了。
塌落的沙石把冰面覆盖，就成了我们上来时脚下的沙石和冰的混合地带，而随风飘扬的沙尘，则洒落在洁白的冰面上，使得冰面看上去不再是纯白。

山坡就这么日复一日地塌落，冰川也这么年复一年地运动。

再流连，也不能不离开。待到下午4点半，反复思忖在冰川上要做的事都做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走出冰面。
环顾四周，这才想起，此刻，冰上无人，冰下无人，极目皆无人，忘了一件大事，叫我悔青了肠子，至今耿耿的——
我应该在冰川上玩一把裸奔的，有三脚架可以自拍，一个人孤独的裸奔自拍，不算艳照吧。
想起来，已晚了。

回程的路，比来时艰难。
跋涉在沙石上，一脚踏空，仰面摔了一大跤。我有我的应急办法，摔下就顺势躺倒，不要去挣扎，面朝青天我就纳闷了，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呢？
待爬起来一看，禁不住后怕，刚才是踏入陷阱了，地上给我踩出了一个大窟窿，深处还能见有冰和流水。
这窟窿要是再大点把我吞了怎么办，那眼一闭，不睁，这一生就这么交代了。尤其痛苦的是，人死了，钱还没化完。

这就是被我踩出的窟窿。

为什么下坡的路反而艰难呢？
那条漫长的沙石区域，不是平坦的，宏观上看一高一低就如搓板状峰谷交替。当你登上高坎，你能看到村庄的方向，感觉回去很容易。
问题是看清了方向刚迈腿，就向下进入谷地，这时原来认准的目标就看不见了，再加上脚下并非坦途，你得绕着危石和冰窟窿摸索，等你好不容易登上下一道坎一看，恍然大悟刚才的努力偏离了正确方向好远。
如此反复多次，可想而知，多绕了多少冤枉路，多耗了多少时间。
而上山时抬头总能看到高高的冰川，方向错不了。

回望

下了冰川，了无人烟，唯有一头暮归的老牛与我结伴。折腾了三个小时才回到村子。已是七点多，天已断黑。
旅店老板已在村里寻找，他告诉我，晚上冰川那边有狼出没，他很不放心。
早上出门，以为一个上午就能搞定，没带干粮，只带半瓶水。一直到天黑才吃上了一包老板提供的方便面，已是晚上八点，这一天，就象一只骆驼。
我常常这样自况，特别能耐饥、耐渴、耐累、耐苦。命苦啊，只能做个骆驼。

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

这一天，累是累得。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赶早骑马上山观光的游客已经回村了。
昨晚老板已把帐结清，叫我要离店尽管走就行。
我还真不习惯，好大一幢房一个人都没有，真成自助旅馆了。
这种夜不闭户的民风好象离都市生活很遥远了，都市人一家家或过敏或无奈地把自己禁锢在森严的栅栏里，活得真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