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走进詹姆斯 • 纳切威的世界 詹姆斯 • 纳切威的作品集《地狱》(Inferno)出版后,《数码新闻记者》(The Digital Journalist)的记者伊丽莎白•法恩斯沃思(Elizabeth Farnsworth)与纳切特维的一次访谈。通过这个访谈,我们可以了解詹姆斯 • 纳切威对于摄影与战争的理解与人生感悟。
詹姆斯 • 纳切威访谈录 法恩斯沃思: 费顿(Fidon)出版社出版了你的作品集《地狱》,其中记录了你作为一名新闻摄影记者在过去的十年中有关战争、瘟疫和饥荒的个人经历。
纳切威: 这要感谢《地狱》。
法恩斯沃思: 是什么驱使你完成这本书的?看上去这些照片的拍摄很不容易。
纳切威: 《地狱》是对于那些发生于20世纪末最后的十年中非人道犯罪行为的一种纪录。我是从1990年开始的,故事都是随后十年中发生的,具体是在科索沃。它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视觉档案,因此这些作品将会成为我们良心和记忆的一部分。
法恩斯沃思: 好了,让我们从具体的照片开始吧!讲讲这些照片后面的故事。
纳切威: 这是罗马尼亚齐奥塞斯库政权倒台之后的一个孤儿院。当我在罗马尼亚旅行的时候,我多次发现了这种不人道的状况,这只是当时情况的一种反映;孩子和老人,甚至是身体或精神有残疾的人都聚集在这个孤儿院里,等待着生命的结束。(见下图)
法恩斯沃思: 你说你在罗马尼亚拍摄这些照片的时候,你很想离开,但你最终还是没有离开,为什么?这样做的价值何在?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纳切威: 如果我因为面对这种情感障碍而退却,那我也太没用了。我想如果你到了一个地方,能够用相机见证那里所生活着的人们的悲剧,这说明你还是有责任感的。它的价值在于唤起人们的和平意识,通过公众意识的转变来促进现实的改变。公众的意识是通过知情而被塑造的,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实现这种知情权。
法恩斯沃思: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你要做这方面工作的?
纳切威: 我的目的就是要成为一名战地摄影师,一名进行社会批评的摄影师。一开始,这就是我的目标。
法恩斯沃思: 是很久以前?70年代?你是自学的摄影?
纳切威: 是的,1972年我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我开始自学摄影。我在当地一家报纸工作了4年,这为以后的工作奠定了基础。这一类型的作品始终是我的拍摄目标。
法恩斯沃思: 对于自己拍摄的照片,你还都记起它的拍摄地点吗?
纳切威: 这张照片是我在墨斯塔(Mostar,属于波斯尼亚)拍摄的。我遇到一个机会,当时有一帮克罗地亚(Croation) 军事人员在墨斯塔市中进行种族清洗,在战斗开始的第一天,他们在街道上展开了行动,从屋子到屋子,从街道到街道,有时是从单元房到单元房,将他们自己的邻居赶出这个城市。这张照片对我来说的特别之处在于画面上有个床,这是这个生活场景本身所传达出来的,在那里人们分享爱与亲密无间的时刻,而现在这里则成为一个战场和杀戮之地。(见下图)
法恩斯沃思: 你曾经写到过去自己想成为一名战地摄影师,但是现在你却要成为一名反战摄影师,你能告诉我们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纳切威: 最早的时候,我只是出于一种兴趣关注于千变万化的战争。随之,我想通过图片来揭示那些不被接受的东西,作为某种形式上的抗议。我发现我的照片实际上就是要缓解战争带给人们的创伤。
法恩斯沃思: 你在文章中说,你的照片实际上是你发自内心的东西与所遇到的东西的一种结合体,你能解释一下吗?
纳切威: 这是一种集合。我不相信存在一种客观的现实。它仅仅是一种被我们体验的现实。不论我们的感受如何,不论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感受到这些,它都被带进了我的作品之中。如果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欺侮、悲伤、怀疑、挫折和同情,这些通过我被带进了自己的作品之中,我希望能够将这些传达给读者。
法恩斯沃思: 当人们看到你拍摄的这些照片的时候,你有什么特别的希望?就拿这张卢旺达的照片做个例子吧。
纳切威: 照片中的这个人刚被从胡图(Hutu)族人的死亡营中释放出来,在那里图西(Tusi)族人被监禁、殴打、辱骂,长期处于饥饿之中,并被集体屠杀。这个人正好是胡图族人,因为他不支持集体屠杀,他也被处以相同的惩罚。在一个基本的层面上,我希望人们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应该鼓励自己看下去,不要停止,不要逃遁;应该意识到自身的态度也会引起某种改变,他们自身也会成为这种促成改变的力量的一部分。对于那些有决策权力的人,他们的决定会改变数以千人的生活,从而成为这种影响的一种延续,在这一点上,他们应该能够有所作为。
法恩斯沃思: 好了,詹姆斯•纳切威,再次感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纳切威: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