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威市遇到的那位国企老职工告诉我，民勤是苏武牧羊的地方。我在民勤城转了一个小时，没见到相关信息。只在公园门楼上见到“远望苏山”之匾，不知是否与苏武有关。
民勤有个连古城自然保护区，是由管理单位的挂牌得知，却无从得知在何处，我臆断是亚沙漠地带。民勤给我的总体感受就是干旱和沙漠，这感受在接着去金昌的下一程中复叠加深。

民勤去金昌要倒回去，要重复约十公里的来路，然后往右拐行上较差的柏油路。右拐之后，路途景色开始还是白杨、耕地、庄户，然后没多久就见沙地了。平坦的沙地上长着灌木草丛，都是焦黑色的，去年是否曾经绿过？
随着车行前进，沙地不再平坦，稀疏地隆起坟头般的小堆包。堆包迎风的一面，是焦黑的植物，背风的一面，则黄沙羁留。
黄沙羁留下的只是极少部分，随着大风的吹拂，细小的沙粒飘漫飞扬，遮蔽了天空；粗重的沙粒则贴地迁移，寻找新的落地。
公路高突的建筑在沙地上，堤坝一般，却阻挡不住黄沙的迁徙。温顺时，黄沙先卧伏在一侧，然后一丝丝，一线线的穿越公路；暴躁时，则流水般的朝公路另一侧漫涌过去。这时，沙的黄色便掩没了柏油路的黑色。
坐在摇晃行进的中巴车里，抬眼望，沙包连绵远去，与那苍茫混沌的乳色空间融为一体，晃若自己是乘坐在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里。
这一程有两段穿越沙漠的公路，前一段长些，有十多公里，后一段稍短，也有数公里。两段沙漠公路中间夹着民居地带，也见黄沙乘着风儿，悄悄的移落在屋角地头。有的地头已羁留了黄沙厚厚一层。
想沙漠的侵吞与扩张，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悄然进行的吧。令我忧虑的是，那的村民耕作，不但将泥土翻转，还要敲碎成末。这样很容易导致耕地沙化吧，特别是在如此干旱的地区。

沙漠公路都在民勤县境内，进入金昌地界不久，就望见了山群，虽是很短的一线山影，也在平地上竖起了目标。班车就朝这目标驶去，因为金昌市就在这群山峦的前面。
金昌市并不在这群山跟前，离山群至少还有数公里，坐落在一片宽阔的平地之上。可那群山峦不但是金昌市的背景，也是金昌市的标志，因为金昌市里没有多少高楼大厦，不能在距离很远时望见。
金昌市之所以没有标志性的高楼，也许是因有大片的不宜耕种之地，无需为土地紧缺而建高楼大厦；也许是风沙太大，不宜建高楼大厦。总之，直到班车进城了，我才知道已到金昌市。
金昌市的高楼虽少，城建却比武威市好，宽直的街道上都有良好且漂亮的设施，并有漂亮的公园，就此而言，城市味要浓一些。但感觉比武威市冷清些，许多漂亮的大街上只几人在行走，也许是市区大，而人口却一样的不很多吧。
我到达金昌近傍晚，赶忙在车站附近住下后，便乘公交车到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然后走回头。金昌市的公交车很便宜，我只花了五角钱。
可惜没有公交车通往东湖，东湖离城至少一两公里，在我乘车进金昌市的路间，那片土坡似乎正在修造成公园或休闲地。我因路牌标示东湖，又很少在甘肃见到宽水域，想去观水，就一路朝城外东湖走去。
都已望见高突起的土坡了，却因太阳已落到了背景山群后，天色变得昏暗，不得不中断回转。无缘东湖，我很感遗憾。就看到的地形而言，东湖若是水域，应该就是我很想领略的山外水库，与民勤的水库同类。

因天气预报会降温，我想在金昌停留一两天，可第二天大清早就被吵醒了，索性起来走人，去永昌。金昌没有专去永昌的班车，只能乘坐去武威的班车中途下。
金昌去武威，往民勤过来的反方向去，穿过小片市区驶向群山。金昌市的背景山群，在晨阳光照里清晰可见，山体焦色。班车驶向的却是峰头众多的矮山群，色彩偏黄，焦色只是麻麻点点在其上，并有左右斜交的踏痕划出鳞纹。
一座大山上的众峰头都被削去了，代为耸立的是楼房。其中有一栋单单瘦瘦的突起，“三矿区”标示在楼顶之上。昨天在市区转悠时，数次见到“镍都”二字，曾怀疑金昌是以矿业立市。就此矿区来看，应该就是。
继续往前，先见有山像碎石堆积而成，看去结构很松散。后见大山下有平坦之地，被耕种的很少，坟头却不少。坟头都用嵌入地面的石块圈下宽敞的地盘。有的石块圈内数个坟头聚集，想是几辈人都在那安息，是土籍人吧。
途中经过河西堡，地盘不很大，却楼房排列，街道宽直，一副城市的模样。想是因为有火车站和一个火电厂在那里。河西堡好像是归属金昌市。

河西堡过去，山群便稍稍的远离了公路，拉出平缓的长坡，显见开阔。平缓的长坡也没耕种，依然只有些坟头。想这带是以牧业为主，心感虽比见到耕种地要好些，还是忧虑那少得可怜植被，不堪牛羊的啃嚼践踏。
平缓的长坡渐前渐长，形成了较宽的山谷，并出现了零星屋居。然后便是山群拉开了很宽的距离，开阔出大片的平缓地，永昌城就在这片平缓开阔地上。
永昌城也是楼房不高而街道宽阔，也是街上行人不多，见冷清。不同于金昌市区的，有尘土满街飞舞，是大风在腾扬尘土。大风还夹带来寒冷，应该是天气预报的降温吧，想此刻的金昌市区，也许也是尘土在满街飞舞。
降温的风大得恐怖，我下车踏实永昌城见到的第一情景，就是一辆摩托车被大吹翻。随后走到城中心，又见单车在商场外倒了一地。一人掀帘走出商场，扶起其中一辆骑上走了，毫无异状表情。可见如此情状在永昌习以为常。
撇开大风和尘土，永昌城还是可以一观的，街道宽阔，楼房漂亮，城中的街心还挺立着一座古式楼台。那应该是一座真正的古建筑，有许多岁月的痕迹烙印在楼台上。而且公路街边也有雕塑的碑文，诉说永昌是座古城。
公路街边的雕塑是三个民族着装的人带着羊，之下的碑文说，他们是古罗马游牧民族中的一支，归属西汉后，在此建城镇居住，因而有今之永昌。

我原打算住宿于永昌，可拖着行李在冷风中艰辛的寻找了一回，也没找到合意的旅社，时间又早，就倒回汽车站继续往前行了。
永昌汽车站似乎没有始发车，只见有武威与张掖之间往来的班车。往新疆的下一站我该去山丹县城，因只能是乘坐去张掖的班车，买票时就鬼使神差的说成去张掖了。
买得车票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错误，有些懊恼，还安慰自己说，幸好是要经过山丹城。没想这是天意，因为山丹城之后我必须再到，须留待以后。
永昌到山丹，车走高速，距离不近，沿途景致却几乎同一：右边山脉连绵，与公路一直保持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左边平地开阔，虽是耕地，还空着没有农作物。所望之处，满眼的焦与黄，偶尔见到的村落，也没能脱出焦黄两色。
景致的单一，加上车内的暖气，双眼不由自主的被瞌睡弥合。偶尔挣扎张开眼睑望向车窗外，入眼的依然全是焦与黄。若不是有人下车，灌进一股冷风令我清醒，我就错过那延绵的土长城了。
我发现土长城时，路牌标示距山丹城还有三十公里。之前是否也在延绵？我没注意到。这土长城也实在不起眼，开始我还以为是什么的围墙呢。直到又前行好几公里了，还见土墙在延绵，我这才意识到可能是古代的防御工事。
长长的土墙延绵在右边的山脉与高速公路之间，左边的平地，开阔的微微斜下去，然后也是一道山脉。在这两道山脉间的辽阔平川上，曾演绎过怎样的史诗呢？我轻声询问身边客，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懂我的语言，没有回应。
望着车窗外枯燥的景致，脑海里却在演绎古人跃马挥戈的争战。求证的心情因此更切，欲再次询问，忽见路牌标示长城入口还有一公里。证实了，这延绵的土墙是长城，是远古时候雄伟的防御工事，是与那嘉峪关相联的长城吗？
长城入口，并不如我想象有门楼，不过是截断长城的一个豁口而已，高速路穿过去，便被那道土筑长城与山脉夹道其间了。直到临近山丹城，一直延绵相随的土墙长城才失去踪影。
班车下高速路，过山丹城。山丹城给我留下了与永昌城同样的印象：冷清、多尘。

山丹城穿出去之后，没见班车过高速公路的收费站，所行驶的公路却不比高速路差，也是又宽又直，也是挨近右边的那道山脉。
在山丹城附近失去踪影的土筑长城又出现了，先是一截一截的土墙，需跟踪连线才能断定是长城。再往前，就见到延绵长段的了。并有一段挨近公路，能看清楚那土墙一人多高，一米多宽，其间高突出来的瞭望台是四方的梯形。
在这一段路途里，铁路也挨近了土筑长城。前几程中都有看见铁路，都没有见到火车行进。这一程不但看见了行进的火车，还看见了两趟。
和永昌城到山丹城一样，山丹城到张掖市也是一路平行。不同的是有一段路，那儿空间漂浮的尘土，浓得显现出黄色，视线被遮蔽得只见面前的景物。猜想是一处风口。

张掖市也坐落在平地间，面积很大，路也宽，楼也高，都市气势比武威、金昌大得多。只是街道的路面破损得历害了些，住宿也贵了些。因旅社的洗衣机可用来脱水，我又来了个大清洗，当然也洗了床单。
张掖市里，我没有乘坐公交车，因为站牌告诉我两站后便是甘泉公园，想到步行过去更宜窥视该市，便走了过去。果真如此，很快就窥见到了一条欧式街，欧式风格的楼房排列街道两旁，是道靓丽的风景。

过后继续寻找甘泉公园，询问一位小朋友，说往前走，看见老房子拐过去就是了。往前走到与欧式街并行的另一条街口，那街两旁排列的楼房也很统一，全是明清古式的，是些看去形像的老房子，街口还立有一座牌坊。
街口的牌坊我辨认不出是否为古物，因为它采用的是古老的榫卯结构。排列在街道两旁的古楼，则显然是现今仿造的，但集成一条街后，也构成一道靓丽的风景。我以为，这明清街和那相邻的欧式街，两相辉映，是张掖市的特色。

纵贯明清街，就到了甘泉公园。公园大门也是仿古的，无人把守，我在门口往里瞧了一眼，觉得里面没有什么诱惑，就忙着去看钟鼓楼了。
钟鼓楼在纵横交错的大街中央，应该是市区中心，最少是老的市中心。我大概赶上了下班放学的时间，鼓楼旁边的四个路口上都是车满人满。特别的是，那交叉路口没有红绿灯，交警也只一个，行止全由大家相互视对方情形自定。
来往的车及聚集的人，令我难以近鼓楼一观，只能四过人行横道，远远地绕鼓楼一周。那鼓楼是否是真正的古物，我无非辨认清楚，只看清一个大概：这是一座四方的钟鼓楼。
张掖市内的商场和商店，也全都在大门上坠吊着塑料胶片，想必也是一座风大沙尘大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稍见特色的小吃，我发现的是油塔，也不过是堆形若塔，形状特别点。原料也就是面粉与食油，没有特别的口感。

因记行程，我中午十一点才起程。因心里总想着嘉峪关，又差点漏了张掖到嘉峪关之间的临泽与高台。临泽与高台都是县，张掖都有专线车去。大概我与临泽的缘分很浅，我买临泽的票，售票员卖给我的票却是上高台车的。
临泽县城距张掖市仅三十多公里，还是一路平坦前行，只是公路不再那么直，也没那么宽。前去的路上，不知是雾还是尘，蒙眬了空间迷失了前方，能见到的多是挺拔的杨树。
这一程途中所见到的杨树品种较多，杆光而皮色浅，粗枝在上的，应该是白杨。皮色深而杆带节，细枝繁茂的，可能是南杨。那苍劲的，我则认为是胡杨。杨树都没长叶，知春早的只有柳树，已长出嫩芽。
行近临泽城时，蒙眬的程度更见重，已将天色蔽得昏暗，就像大雨即将来临。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湿润，涌入鼻腔的全是干燥。这蔽日覆地的，难道是昨日大风扬上天空的尘土，因干燥至今尚未下落？
大风已经过去了，只有风儿还在轻轻地吹拂，气温也不那么寒冷了，只有尘土还朦胧着空间。
临泽城到了，班车穿过偏街进站，能望见几条相连的街道，让我窥视到的是最普通的模样。没有吸人之处，也没特色，连西北的特色也没有。我不想在临泽城下车了。坐在车上没动，只补足了到高台的票价。
临泽城去高台的，也就只有这样的过路车，这也是我乘坐原车接着去高台原因之一。
继续去高台要穿过临泽城，由一条坡街上去。仍然没有令我懊悔的新发现，临泽城应该确实是一座最最普通的县城。火车站就在城边上，离城区很近。

临泽县城到高台县城，也是三十多公里的距离。穿出临泽城之后，班车复又平坦前行，依然是行进在蔽日覆地的蒙眬中，景致依然是耕地、庄户、树列三大要素组成。
小不同当然有，有一段路旁卖红枣的摆了一溜；路过的新华镇，不但粉红的小屋排了一排又一排，还有个公园式的小广场，并有公交车通行；再就是遇见毛驴在拉车，还见村民在地里使唤毛驴。
与铁路及高速公路交叉错过之后，景致忽然大变，白色成了主角。黯然的白色覆盖着平阔的一片大地，高直的杨树也没有了。矮灌与草，融和泛白的大地，一起迷失在蒙眬中。这茫茫一体的天地，令我心中兀然冒出一份凄凉。
忽然，一只白色的长颈鸟儿飞起于草丛，随即又落下，似乎在给我提示。我恍然觉悟这可能是片湿地，干涸了的湿地。果真，前行没多远便看见了水，泱泱洋洋的一大片水。
这是我进甘肃以来，第一次见到大面积的水域，前面虽有看到水库和湖的路牌，却无缘一观。此间也有路牌，标示那片水域是小海子。靠公路这边有堤坝两层，一人多高。
进入高台县城之前，有繁华大镇叫南华，火车站在那，也有大厂家在那。南华镇距离高台城八公里，连通的大道笔直而宽阔，道两旁排满蔬菜大棚。

高台城给我的第一感觉是比临泽城繁荣，因为进城的大道上安有路灯，配有人行道，还有广告牌。大道直伸延至城中心，到那就是人多而显繁华的主街了。主街再继续直伸前去，就伸出了高台城。
也就是说，高台城虽坐落在平地间，却也是沿公路而狭长。繁华的大街，就是由城头直直过来，然后又直直通往城尾的那条大道，实际也是公路通道。虽然另有与公路街并行的大街，则冷清得似乎不存在。
高台县有几个旅游点，下车的车站里有牌标示。最诱惑我的是骆驼城，到那也只几块钱的车费。询问来往的班车，售票员建议我第二天早上去，这样就肯定有车当天回返。并建议我当天去附近的月牙湖公园，说坐摩托只要三块钱。
月牙湖公园在高台城边上，顺着那繁华的大街直走下去，走到没有了人行道，大街成了公路，就到了月牙湖公园。公园紧挨公路，公路上空，带图的大牌匾横跨路面在炫耀：高台名胜越千年。
公园大门设有售票窗，却无人把守，园内空旷冷清也无人。放眼望去，并不见蕴韵诱人的千年古物。当时我以为那千年的名胜是寺庙或古屋，就往里寻了去。
公园里真还有个寺庙，却是新色耀眼，之外的亭廊都显然是现代建筑，就连树灌及路径，都透着现今造园的痕迹。在园内走了一圈，令我见异的是湖水，粉绿如汤。还有就是本该绿草青青的地面，盐碱结白晶，覆地如雪。
公园里可以说没游人，我也不是，我在寻找古迹。劳作的人却不少，都在那里翻地，将黑泥翻出来，将白碱埋下。我不明白他们的意图，若是为埋下那白碱，难道翻上来的泥土干之后，就不泛碱色了么？
我寻遍了整个公园，也没寻到臆想中的千年名胜，倒是看见了更为详细的县域导游图，其中有骆驼城的图片。所谓的城，不过是残存的两壁土墙而已。我却因此而恍然，明白了园内的千年名胜就是那粉绿如汤，高碱水的小湖。

带着一份失望回转，连骆驼城也不想去看了。但我还是在高台城里住了两晚，休息了一天。真正的休息，就呆在房间里看小说。所住宿的农技招待所条件虽不好，却很清净，整层楼只住了两三个人，三人的房间我独住。
因休息而得从容决定下一程。尽管由高台转去酒泉或嘉峪关，两段车费加起来，都比由张掖直接去要便宜十来元，我还是决定先过罗城去金塔。因为路图标示，罗城到金塔之间有长城，而且高台城的关西车站里也有车去金塔。

高台城的第三天， 4月5日的清晨，不再有冷极的感觉，阳光也照耀到了大地。大风带来的寒冷完全过去，腾扬在空间的尘埃，经过两天的堕落，基本落定。车行中的前方虽仍然有些迷蒙，头顶上却已是蓝色的天空。
这一程虽然仍是平地间行进，却是见到水域最多的一程。月牙湖、大湖湾、马尾湖等，这些较深的水域外，还有一大片浅水的湿地，水鸟在湿地里憩息、飞翔。湿地里的村落则像群乱草柴堆，柴草都堆在屋顶和墙上。
湿地过去是荒漠，沙粒混杂小石块的地表上，稀疏的长着矮草。罗城民兵林的碑，孤独的立在那里，四周却是连根树桩都没见着。那些突起的矮山包，则是水洗过一般，没有丁点植被，只有水流经过的沟痕。
再往前的十数公里间，连矮山包都没有了，更无树木、居屋。放眼望去，荒漠与蓝天朦胧的边陲融在了一起。能感觉到的，只有荒漠的斜度，右高左低，微微的倾斜下去。
倾斜的大地想必能引水聚流，土地中所含的大量盐碱则溶在水中，一起聚集到了低处。一定是这样，荒漠斜下的低端，一片白色，雪覆一般。
班车似乎是要带我去看那覆雪一般的白色，拐进了荒漠低端叫盐池的村镇，村外的平地上，盐碱有的集成堆，有的平摊在地上。摊在地上的盐碱，周正长方的一块块，恍若耕地，真正的耕地反而没见到。
不知那盐碱是蒸晒而得，还是收刮集来。我以为是后者。那自然浮上表土的盐碱，宛如大雪，至少覆白了周边两三公里，就连盐池的街上，也若雪后踩踏的情状，一片灰白的凹凸不平。
行出那白茫茫的盐池，还是荒漠，不过已是沙粒多于小石块了，地势也高了些许，不再平坦，起起伏伏的有了些小丘。一群骆驼在小沙丘间，或觅食或静立或卧伏，有十多只，没瞧见放牧的人，令我怀疑是野生。

盐池过后，应该看见古长城了，路图上标示，这段公路是沿长城而前的。可我睁大眼睛一路张望过去，无论是砖砌的，还是土筑的，都没有见到。
高突的土墩倒见着几个，兀立在起伏的荒漠中。再遇土墩，是挨近土墩从侧边经过。那土墩的方正，明白告示我是人工建筑，令我想到它们可能是长城在这带的最后物证。
似乎是对我的猜想和推断予以确认，土墩又连续出现了两个，相隔的距离恰是瞭望高台能相互呼应的间距。这两个土墩也没剩下多少高度了，两个土墩连线间的荒地上，业已平坦无痕。
那荒漠表面的平滑光溜，似乎在告诉我，吹过这里的风，是何等的强劲和猛烈，也许，还有雨与沙参与协助。那遥远年代所建在这儿的土筑长城，在漫长的岁月中，又怎能不被一点点的吞噬呢。
也许，若干年后再到此地时，土墩，这土筑长城的最后物证，极可能也消失了，还能看见的，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无痕的荒漠。
平滑光溜的荒漠，终于在尽头微微隆起了山群，然后渐渐的靠近。那隆起的是些山包，不高的散卧在荒漠上。有些山包被编了号，那白色的数字，大大的，整整占了山包的一面坡。

金塔县城就在这片荒漠的边上，临进城前，才见到有耕地。
金塔城很漂亮，主街又长又宽，旁边还有个漂亮的大广场。广场虽不是以航空命名，旁边却有好些与航空有关的大楼。而可显示历史的老屋旧街则没见到，感觉这是个新兴的城镇，是因航空事业派生出来的。
当然，极可能与我的推测相反，金塔城不过是因航空事业才如此漂亮而已。尽管很漂亮，我还是觉得少了点韵味，加上住宿较贵，我转了转就继续去酒泉了。
金塔城到酒泉市有五十多公里路程，一路平坦。途径的有耕地，也有荒地，还有蜿蜒在山群及平地中的水域，长数公里，大概是水库。

酒泉市虽坐落在开阔大地间，却没有甘肃城建的特征，不但有带坡度的街道，还有较窄和不够笔直的街道。那应该是老市区，人多多的，很繁华。宽直且长的大道当然也有，只是冷清得令我有郊外感，那肯定是新拓展的市区。
酒泉也是座古城，大概能追溯到西汉，因为有那时的名胜保留到了现在，也是个小湖，也建成了公园，气势当然要比高台的月牙湖公园大多了。
酒泉也有一座钟鼓楼，古韵要比张掖的浓些，破旧的墙砖张扬着建筑年代的久远。被保存下的还有一座旧城门，独立在一条狭窄的坡街中。
酒泉我又多停留了一天。因为看小说，头一晚没睡好，便又住了一天，也因而多转了一些街道。酒泉吃的比较贵，公交车却便宜，五角、八角的，人工售票。